生命教育

好久沒來到這家咖啡館了，穿過新建大樓夾間，通條巷子除了補習班都是高雅的餐館和咖啡屋，香味不時飽滿的想溢出騎樓外。

習慣地寄完信，會回頭過來喝下午茶，角落架上隨意拿到一本書伴著咖啡，讀著村上「偶然的旅人」，最後一段好像是這樣結束的:「不管是爵士樂的神或同性戀的神，或者是其他任何的神都沒有關係，我衷心希望，在某個地方，好像裝成是某種偶然一般，保護著那個女人。非常簡單。」似乎是天意和著70年代流行的歌曲，忘了是誰唱的，「我不是一個好的詩人，也不是一個好的愛人，……」，怎麼忙碌的心不自覺地也跟著細膩敏感起來了。

丹丹帶著在富士康上班的老公來見。揪著眉，泛著淚。我知道她對占卜紫微斗數、塔羅手面相、神怪靈異、輪迴、心電感應、世界末日等等甚麼都不信的人，只聽人說疑難雜症找上我就對了，何況那些玩意兒聽別人說也沒能難倒我。

她開始說了一些很神奇的遭遇，我暫且用我完全音感的耳朵，測了一下她沈默的深度，側耳傾聽，試著聽出那沈默中的微妙音聲。 

    想當初嫁到臺灣可是剛從大學畢業，開朗青春美少女。頭胎千芷暄的名字是我給取的，聰明伶俐又健康。這回懷著六甲，可月前在大陸產檢有唐氏症之癥兆，昨到臺北某教學醫院進步檢查，醫囑以大致正常，稍見寬心。有些問題比這嚴重，錯綜複雜、盤根錯節，我真不知婚姻諮商及醫師是否或要花多久能解開？其中連當事人都深知這牽涉到生長背景、文化環境、意識、價值判斷的差異，弄不好離絕都有可能。
    索性抽絲剝繭，條舉縷析，兩人破窒涕而笑，答應愛的妥協折中方案。出門，我要他們倆佇足仰望天空，牽手想著好久好久以前甜的如蜜初戀。

   是今天吧，是的，是今天收到一封簡訊:「教授，您好，不好意思打扰到您，又要麻烦到您了，我的预产期是五月二号是男孩，昨天产检医生说要安排剖腹产的时间了，希望您在百忙之中帮我看个好日子。丹丹」

回家挑個好日子嗎？喔！不。一路上我想的是，要為這即將出世的男孩起甚麼樣的名字。